刑天舞干戚(十三):「全面.性教育」種子教師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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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性別平等教育協會今年正好舉辦了「全面.性教育」種子教師培訓,很幸運地,我順利錄取。說實話,最初雖有「興趣」成分,但更多是基於「焦慮」才報名;畢竟,基於之前同婚公投時期的記憶,雖然自己已打算寫解釋,但我怕保守派人士會打「團體戰」。一旦系所處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我再怎麼理性論述,系所也很可能頂不住壓力;為未雨綢繆、以防萬一,我先設法透過在培訓中,自己表現優異、提供價值(設計相關教案),來幫自己累積自救的知識、能量與資源,同時也幫系所搬救兵。

  有一次,李翊平心理師提到,哪怕都是投身性平領域,「社運倡議」和「教學」也有所區別。前者更接近拓荒、革命,撐出更大的可能性;但為某些人帶來「自由」的同時,可能也為另一群人帶來「恐慌」。 所以,後者的主責即是——搭建溝通的橋樑、安全網,接住因為不了解而生的惶恐。他同時表示:雖然兩者方向有所差別,但不代表自己只能擇一投入;不過,要注意安全與分配精力就是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下課後,我詢問講師:如果主要以「教學」為主,額外想投入偏「社運」的活動時,除了可以自行聲明之外,還有什麼自保的方法?「可以尋找像協會這樣學校體制外的機構的支持」,聽到這,讓我安心了不少——看來自己一開始的直覺、判斷沒有錯,自己目前走在正確、安全的道路上;方向正確,抵達目標是早晚的事。

  紀孟均講師說,與其教學生不要性騷擾別人,不如教他們「尊重」的概念,他們自然不會做出不尊重他人的舉動。另外也提到:「暴力」的底層是「權力不對等關係」,是其中一人「自認為有權力」違反另一方意願甚至傷害對方,在性暴力中,只是剛好以「性」的方式呈現出來。

  思考後發現,曾經聽過的一些「厭女」言論、貶低嘲諷甚至人身威脅,還有回顧女性爭取投票權、上空權等等的歷史,也是如此,其根本是「權力」的問題。當原本被視為權力位階低的人想要往上提升至與原先權力位階高的人平等,不管有沒有意識到,權力位階高的人就會浮現危機感、恐懼感、嫉妒心(又或者是對未知、變動的未來的恐懼),簡單來說,恐懼自身的「性別優勢(男子氣概)」被剝奪……而在人性的惡的一面的激發之下,為了滿足自己的安全感,容易想「恢復原狀」,用各種可能非常不光彩的方式,把對方逼回原本權力較低的位置,以保持自己的權力高度。

  為什麼我會如此認為、思考,因為我曾經看過自己人性中醜惡的這一面,高二時,我曾經教一個數學比我差的同學數學,後來,她的數學成績越來越好,一開始當然很開心,但漸漸地,我開始有點不是滋味、嫉妒心升起,甚至有被超越的危機感,雖然沒有貶低、陷害對方的想法、行為,但那個不舒服的心情,我至今難忘。而到了高三,🌌上課補充芥川龍之芥的〈鼻〉,我才終於直面此事,理解當時自己的心態為何而起,雖是人性之常,但實在扭曲、惡毒不堪。

  意識到這件事之後,我開始有意超越它。如今回想,第一,分明是我自己當時「不思進取」,沒有專注於自己的提升,卻又貪婪妄想不被超越。第二,我原先的思維、眼界太狹隘淺薄了,以為世界最高就是教室的天花板而已,思想與內心匱乏、有限,所以見不得別人好,非要爭個「你死我活」;殊不知,走出戶外,世界之高可以無限,天空之上還有宇宙浩瀚無窮(突然想到史賓諾莎的名言:「大學是要奉獻給宇宙精神的」),其實絕對可以「互利共贏」。

  一開始我只覺得嫉妒心很惡毒,但後來才發現,在其之下,潛藏的可能是恐懼——對未知事物、對失去特權……或許,在性平議題的推動中,遇到的種種惡意、挑釁也是基於類似心態;所以,雖然看著還是會不舒服、不寒而慄、或是覺得莫名其妙、啼笑皆非,但現在的我,更能以同理的心情去面對那些言論——或許,說出那些話的人,他們的內心是很惶恐不安的,只是他們選擇用「仇恨」包裝、表達出來……但面對錯誤的行為,我也是不會慣著、姑息就是了;畢竟,每個人都有「責任」使自己擺脫「無知」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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